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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政殿大学士银青光禄大夫范公成大神道碑庆元元年1195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七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吴郡范氏自文正公起孤童,事仁宗皇帝,当庆历癸未参大政,后百三十有六年,公复参孝宗皇帝政事。
虽谱牒不通,俱望高平,派南阳之顺阳,盖鸱夷子苗裔也,今为郡之吴县人
公讳成大字至能
曾祖泽,赠太子少保,妣昌元郡夫人夏氏。
祖师尹,赠太子少傅,妣咸安郡夫人陆氏、咸宁郡夫人蒋氏。
考雩,终左奉议郎秘书郎,赠少师
秦国夫人蔡氏,莆阳忠惠公之孙,而潞忠烈公外孙也。
公在怀抱,已识屏间字,少师力教之。
年十二,遍读经史,十四能文词。
是岁秦国薨,明年少师薨,公茕然哀慕,十年不出,竭力嫁二妹,无科举意。
欲买山无赀,取唐人「只在此山中」之语,自号此山居士
又慕元鲁山为人,一字幼元
友生御史王公彦光勉之曰:「子之先君期尔禄仕,志可违乎」?
因课以举业,遂中绍兴二十四年进士第,调徽州司户参军
历三守:李植、潘莘、洪文惠公
李御下严,独霁威待公,会迁提点坑冶,辟公干办公事,不就。
潘格郊赦不弛诸军粮欠,众言纷纷,将校告急于公,公径为免符白守行之,乃定。
洪公博洽精明,每以讼牒付公,必问一牒几人,姓名云何。
公由此究心,熟吏事。
洪公喜,日与公商榷古今。
常曰:「吾视君齿必致两府地,其自爱」。
用举主升从仕郎
三十二年,入监行在太平惠民和剂局
堂吏丐药不获,以朝旨下所隶大府,蒐细故杖吏逞憾。
白户部侍郎汪公应辰,杖大府吏,已能大其官矣。
寿皇受禅,命宰臣编类高宗圣政。
隆兴元年四月,以公为检讨官,又兼敕令所,近世局务无修书者,人以公为宜。
诏百官条时弊,公举十事,极论文具非所以为国,执政奇其才。
二年四月,除枢密院编修官
居数月,自以铨格改左宣教郎
馆职定员,有诏公与王道候阙召试。
十二月郑升之不试先除,牵联并除公秘书省正字
公不可,必试策而后就。
乾道元年三月校书郎六月国史院编修官十一月著作佐郎二年二月尚书吏部员外郎
言者以不先摄为超迁,宰相曰:「著廷间擢左右史,顾不可为郎耶」?
九月言者罢,乃主管台州崇道观
三年十二月起知处州,陛对论力之所及有三:一曰日力,寸阴是也;
二曰国力,资用是也;
三曰人力,思虑知术所及者是也。
三者有限,今尽以虚文耗之。
公前应诏上封事及试策反复论此,至是方见上,力以为言。
上曰:「卿能激昂如此,朕当行之」。
四年八月至郡,松阳民争役,公晓之曰:「吾闻东阳县有率钱助役者,前婺守吴侯义之,为易乡名,揭碑褒劝。
尔与之邻,独无愧乎」?
民既感谢,则推广其制,谕乡人视贫富输金买田,择信义之家掌其事,储岁入助当役者,命曰义役,许自第名次,有司勿预。
数月间,人皆乐从,一县二十五都悉以办告,甲乙相推,远至二十年,诸邑争效之。
处多山田,梁天监中詹、南二司马作通济堰松阳遂昌之间,激溪水四十里外,溉田二十万亩。
溪远田高,堰坏已五十年。
公寻故迹,议伐大木横壅溪流,度水与田平,即循溪叠石岸,引水行其中,置四十九闸以节启闭,上源用足乃及其中,次及其下而堰可复。
议定,官为雇工运石,命其傍食利户各发丁壮,分画界至。
五年正月同日兴工,四月而成,水大至如初议。
适公被召,躬往劳之。
父老欢呼曰:「堰成,公忍去我耶」?
公曰:「吾能经始,安能保其无坏」?
为立詹南庙,作堰规刻石庙中,尽给左右山林为修堰备,至今蒙其利。
公入对,因及义役。
上大喜,颁其法诸路。
公曰:「此可助法,非以为法,顾守令行之何如耳」。
初,上命宰相陈正献公文士内制正献荐知遂宁府张震及公,至是上曰:「卿文学词翰宜直禁林」。
公惩前迁郎致谤,恳辞,退复告执政
会上目疾,不御朝久之。
内殿奏事,上首及公除目,正献道公意。
上曰:「不专在内制,正要士人宿直备顾问」。
乃除礼部员外郎,兼崇政殿说书,上令更加清职,遂兼国史院编修官
会从兄成象为工部郎官,公援故事乞班其下,从之。
内直数宣对,尝谕公:「朕治心养性,以求知道」。
公曰:「知道莫如尧、舜、禹、汤、文、武、周、孔。
其静而圣,存心养性是也;
动而王,治天下国家是也。
汉、唐之君功业固有之,道统则无传焉」。
上嘉奖数四。
十二月,擢起居舍人侍讲直前谢,上曰:「卿宏深博约,因有此除」。
又兼实录院检讨官
公奏:「狱案淹延,当贷者多瘐死,乞严程限」。
于是自三省至大理皆定经由之日。
公先尝论二浙丁钱,至是诏递减之。
乾道令以绢计赃,估价颇轻,论罪过重。
公奏:「承平时绢匹不及千钱,而估价过倍。
绍兴三年递增五分,为钱三千足。
今绢益贵,当倍时值」。
上惊曰:「是陷民深文也」。
遂增为四千,而刑轻矣。
后又奏:「勤政而不省其成否,治具虽多,何益?
古者君臣相戒,既曰率作兴事,又曰屡省乃成,二《典》之治,如斯而已」。
上喜曰:「卿言切治道」。
已退,复招公曰:「为朕寻绎经传与此论协者条上」。
公即摘取《书》、《易》、《左传》《、国语》、《孟》、《荀》等书上之。
初,大臣与上谋移侍槔马军金陵,示将进取,先遣使请祖宗陵寝河南故地;
隆兴再讲和,名体虽正,失定受书之礼,上常悔之。
六年五月,迁公起居郎,假资政殿大学士左太中大夫醴泉观使、兼侍讲丹阳郡开国公,充金国祈请国信使,为二事也。
上语公曰:「朕以卿气宇不群,亲加选择,闻外议汹汹,官属皆惮行,有诸」?
公曰:「无故遣泛使近于求衅,不戮则执,臣已立后,仍区处家事为不还计,心甚安之」。
上曰:「朕不败盟发兵,何至害卿?
啮雪餐毡,理或有之,不欲明言,恐负卿耳」。
国书专求陵寝,而命公自及受书事。
公乞并载书中,朝廷不从,公遂行。
虏遣吏部郎中田彦皋、侍御史完颜德温迓客。
彦皋文儒,深敬慕公,至求巾帻效之。
燕山,公知虏法严,附请不可达,密草奏,具言他日北使至,欲令亲王受书,其词云云,怀之入觐。
初跪进国书,陈谊慷慨,虏君臣方倾听,公随奏曰:「两朝既为叔侄,而受书之礼未称,昨尝附完颜仲、李若川等口陈,久未得报,臣有奏劄在此」。
󲦤笏出而执之。
金主大骇,厉声谓其宣徽副使韩钢曰:「有请当语馆伴,此岂献书启处耶?
自来使者未尝敢尔」。
连呼绰起,钢惶恐,以笏来绰公。
公不为动,再奏云:「奏不达,归必死,宁死于此」。
金主欲起,左右掖之坐,又厉声云:「教拜了去」。
钢复以笏抑公拜,公跪如故。
金主曰:「何不拜」?
公曰:「此奏得达,当下殿百拜以谢」。
金主乃令纳馆伴处,公即袖下殿,望殿上臣僚往来纷然。
后闻太子欲杀公,其兄越王不可而止。
顷之,引见如常仪
既归,馆伴果宣旨取奏去。
是日,钢押宴,谓公早来殿上甚忠勤,皇帝嘉叹,云可以激励两国臣子。
后数日朝辞,金主令其臣传谕云:「盟好已固,汝国乃以帛书密与夏国任德敬结约,此何理也」?
公答以界外奸细伪为之。
俄馆伴持蜀中蜡书来,指印文示公。
公曰:「御宝可伪,况印乎」?
德敬者,夏王外祖,号任令公,再世用事,欲篡其国,事败族诛,而四川宣抚司尝与通问,为夏人所获,致之虏廷云
十月公还,金主答书有曰:「抑闻附请之辞,欲变受书之礼,出于率易,要以必从」。
上于是知公竭节尽忠,奖劳之馀,有「终始保全」语,除中书舍人同修国史实录院同修撰赐紫章服。
副使以下皆迁两官,惟公不预,盖大臣不乐公尝言其轻信西夏也。
上励精政事,患风俗委靡,书崔寔《政论》赐辅臣。
公讲《礼记》「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群」,上曰:「此成汤祝网意也」。
公遂奏:「德莫大于好生,陛下得之矣。
乃者御书《政论》,意在饬纪纲,振积弊,而近日大理议刑递加一等,此非以严致平,乃酷也」。
上大喜,曰:「卿知言,闻临安已观望行事矣」。
讲退,侍讲张君栻谓公深得纳约自牖之右史君济曰:「当书之记注」。
后数日,公进故事,复申其说。
自公使北,狂生上书迎合恢愎事,补官十馀人。
公奏:「倖门不可开,继此臣必缴奏」。
上曰:「诚然。
书已满屋,朕皆弗省」。
公每事正救,大率类此。
七年,以知閤门事、兼枢密都承旨张说签书院事,公当制,知空言不可回,明日袖词头纳上前,且曰:「閤门官日日引班,一旦骤寘二府,正如州郡以典谒吏为倅贰,观听谓何」?
明日罢。
后月馀,公求去。
上曰:「卿言引班事甚当,朕方听言纳谏,乃欲去耶」?
公自是数有缴奏。
会召宋贶,公又论之,章不下,寻除集英殿修撰、知静江府广西经略安抚使
明年春竟拜签枢
九年,公始赴镇。
广西荒远窘匮,承平时仰湖南北及封桩钱七十馀万缗裨岁计,此外惟恃盐货,其法屡变,大要官般为便。
建炎后,中原士族富家避地辐辏,尝一行客贩。
其后客皆北归,邻道岁给亦停,稍许折苗招籴,旋以病民而罢。
诸郡专藉运盐之利,漕司取十六,以其四充郡计,已复尽取之,于是属州有增价抑配之弊。
诏复行钞盐,漕司拘钞钱均给所部,而钱不时至,守令束手无措,极边如邕州至经年无吏俸,禁军逃亡不补。
公入境曰:「利害有大于此乎」?
日夜讨论,连奏疏数千言,大略谓法久或弊,救之在人。
诚能裁漕司强取之数以宽郡县,则科抑可禁,不在改法。
上亟从之。
后二年,广州一盐商上书,乞复客贩。
吏部侍郎詹君仪之以为然,宰相入其,请下诏示必行,大出朝廷钱银助之。
人多以为非,屡下有司议,皆谓公前疏不可易,久之卒如其旧。
交趾间进驯象,绍兴二十六年有大僚为帅,自诣驿礼其使。
至是遣尹子思来,公曰:「吾经略诸蛮,陪臣安得亢礼」?
受其庭参而犒之,遂为定制。
旧法马以四尺三寸为限,诏加至四寸以上。
公谓互市四十年,不宜骤改,论奏再三,仍条马政革弊事,皆报可。
有沿边巡检常恭者诱南丹莫延葚开路市马,直达帅司,自以为功。
张说犹在枢庭,引恭见上,诏委李宗彦措置马事。
公奏:「南丹宜州已非法,今并舍帅司,边防坏矣」。
疏恭罪恶,密遣人擒归。
去位,流恭江州
公以溪洞猺人出没不时,请选官团结省民毋得外交,寇至勿俟官兵,径禦之。
次及熟猺在省地者亦为保伍,明开博易之路,毋得私易。
又遣人深入蛮境,谕以约束,自是无敢犯法。
兴安县界盗伤人,公密设方略掩捕。
适中,同诸司泛舟赏月,命取大卮酌酒置案间。
提刑郑丙问故,公笑曰:「欲饮至尔」。
俄岸上欢噪,乃将官沙世坚执贼首来,即以卮酒饮之,诸司骇服。
瘴乡多旅柩,公择城北坑冶故墟为冢瘗之,揭名氏于傍,微者别为二大冢。
凡仕族落南,使自言给归资,至今以为法。
淳熙元年十月,除敷文阁待制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稍凿夔峡山路以避湍险,人以为便。
会复置宣抚使,以命枢臣,改公成都路制置使
未几,废宣抚司,公复专四路之寄。
初及境,言:「吐蕃、南诏昔为唐患,今幸瓜分,西南无警二百年。
近者,雅州碉门蛮入寇,败官军。
乾道九年吐蕃、青羌两犯黎州,而奴儿结蕃列等尤桀黠,轻视中国。
臣当内教将兵,外修堡寨,仍讲明寨丁,教阅团结之法,使人自为战,三者非财不可」。
上手札奖励,赐度牒钱四十万缗。
公日夜阅士,制器甲,督边郡,次第行之。
时摘兵赴帅司,按其精粗。
以黎为要地,奏置路分都监,增五寨,籍少壮五千为战兵。
经理岁馀,凡吐蕃扰边径路十有八,悉筑堡置戍。
奴儿结借诸部兵二千扣安静寨,公发飞山军千人赴之,料其三日必遁,戒勿与争,已而果然。
白水寨将王文才私娶蛮女,常导之寇边。
公重赏檄群蛮,使相疑贰。
俄蕃牙擒文才以献,公命即黎州教场斩之,兵威大振,于是专意恤民矣。
初,蜀之财用止以赡蜀,自屯大兵,始竭民力,公私俱困。
公略计成都在城建炎三年酒税岁才四万缗有奇,后增十倍,县镇酒税、场店民户买扑课利总十五万有奇,后累至四十万,他郡可知,即具以闻。
诏岁减四十八万缗。
公随额重轻,躬为裁定,人呼舞,即寺观为感恩祝圣道场。
公复言和籴之害。
凡西兵十万,岁用米一百四十七万斛,兑买省计营田之外阙五十二万斛,括兴元、阶、成、西和、凤、文、龙等州民户家业而均科之,每石予钱引四道有半,其二分折,实给三引,耗费斛面不与焉。
诏与总领李蘩议。
密计本所馈遗乾没岁约百万,隐而不言,独奏乞朝廷降本招籴。
执政怒,诏公劾违制不同议。
公遣人语感惧,始出羡数。
是岁遂以此钱所在招籴。
其后上疑岁歉或防阙,公谓:「脱不得已,权科一年,岁丰如故,不犹愈于常扰民乎」?
上曰:「善」。
令每岁降旨挥,而科籴遂止。
文州蕃部间扰边,公奏:「乞预为文告,崛强者讨击之,善良者抚摩之,使知畏慕,不可专示弱启侮」。
上以公深知事体,即日施行。
蜀用陕西旧法,料简强壮民丁三万寓之于农,号曰义士,以待缓急。
岁久,监司郡守杂役之,都统司又令守关隘烽燧,且乞与大军更戍。
公力言其不可,诏遵旧法。
路提刑岁候朝命疏决,诏到率以,公请五月举行。
解试取士以四月五日锁院后十日引试,公请避盛暑递先一月
皆著为令。
高宗庆寿,赦举引年致仕而才力不衰者。
公奏名士樊汉广年五十九,孙松寿六十六,先已纳录,尤宜旌异。
诏令赴阙,二人俱不至,进职赐服,蜀士归心焉。
凡人才可用者,公悉罗致幕下,用其所长,不以小节拘之。
杰然者则露章以荐,往往光显于朝,或至二府
三年,公大病求归。
上令先进敷文阁直学士,明日乃下诏命。
公列上兵民十五事,上曰:「范某已病,尚为国远虑,可趣其来」。
公疾愈而行,送客数百里不忍别。
后公谢病吴门,往来者伺候谒舍或经月,必一见乃去,其得士心如此。
十一月入对,除权礼部尚书,赐上方珍剂。
五年正月知贡举,开院,侍御史奉诏启封,吏承例牒拆号官而不云何官,御史疑薄己,有后言。
公寻兼直学士院
四月中大夫参知政事,又权监修国史、日历
才两月,前御史亟论公,公即出门。
明日宣押奏事,引咎而已。
上曰:「朕不忘卿,数月讯至卿家矣」。
资政殿学士、知婺州
公请以本官奉祠,诏如所乞,提举临安府洞霄宫
九月,果有使来传诏抚问,密赐累珠、金鼎、金合,实香其中。
六年二月魏王薨于明州,起公代之,兼沿海制置使
公未复职,遇阙,依前执政例,中使郊劳,赐银合茶药,仍许服毬文带,特御后殿引见,赐茶。
上曰:「人思卿如慈亲,故付卿以海道」。
公奏:「张津、伯圭、王皆国懿亲,时节奉海物于两宫。
臣外朝臣也,不敢效尤」。
上命停贡而罢进奉局。
又乞权阁魏王移用诸司钱数万缗,宽民力。
诏除之。
七年二月,除端明殿学士
三月改帅江东,兼行宫留守,奏事毕,陛辞,诏明日辞选德殿
近例赐宰执酒止传觞,至是特设几开宴,酒三行,命侍行过西小轩,曰:「此朕清坐处也」。
再坐,上曰:「劝卿一杯,且有以为侑」。
公饮讫,二内侍奉缣素来,上有「石湖」二大字,御墨尚湿。
公拜赐,奉觞进酒谢。
上满饮,复袖御书苏轼诗一轴以赐,自未至酉乃罢。
石湖平江盘门西南十里,盖太湖之派,范蠡所从入五湖者。
夫差姑苏前后台,相距半里,为城三重,宴游忘归。
其前有溪,今号越来溪,勾践由此攻
濒溪筑城,与吴人夹水相持,遗址俨然。
公随高下为亭观。
花竹莲芰,湖山胜绝,绘图以传,至是携宸奎过家刻之。
四月开府金陵,适岁旱,公招徕商贾,损阁夏税,请于上,得军储二十万石赈饥民。
苗额二十万斛,是年蠲三之二,而五邑受粟总四万五千四百馀户,无流徙者。
盗发柴沟,去城二十里,又劫江贼徐五称静江大将军,公皆设策捕获。
在镇二年,以馀财代输下户秋苗及丁钱一年。
九年,公以积勤寖苦头眩,自徂秋五上章求閒。
上不得已,进资政殿学士,再领洞霄。
里居七年,十六年十一月起知福州,引疾固辞。
诏令奏事,又辞。
上先遣医官张广卿传旨灼艾,既对,劳公曰:「卿南至桂广,北使幽燕,西入巴蜀,东薄鄞海,可谓贤劳,宜其多疾」。
袖丹砂以赐。
皇太子参决庶务,公得见东宫,坐论治道移时,太子谕公:「不敢暇逸,日惟读书作字」。
公曰:「石湖已拜宸翰,有寿栎堂,愿得宝书」。
太子欣然曰:「是庄子栎社事耶」?
公既出关,上复赐药甚厚,至家,又遣使赐御书苏轼诗二首,太子亦送「寿栎堂」三大字。
俄寿皇内禅,公行至婺州,以腹疾力请奉祠,从之。
寿康皇帝初政,特诏求言。
公疏乞述重华广孝治,执仁术以守家法,坚国本以定规模,节经费以苏民力,精觇谍以应事机,审选任以求将材,修堡障以固西南,议盐筴以安二广,严钱禁以榷官会,广屯田以实边储,皆当世要务。
绍熙三年,加资政殿大学士、知太平州,公辞数四,优诏不允。
下车踰月,幼女将有行而逝,公追悼切至,遂请纳禄,复得洞霄而归。
先以石湖稍远不能日涉,即城居之南别营一圃,阅杜光庭《神仙传》记胡六子自昆山风海至范老村遇陶朱公事,大喜曰:「此吾里吾宗故事,不可失也」。
题曰「范村」。
刻两朝赐书于堂上,榜曰「重奎」。
其北又葺古桃花坞,往来其间。
四年九月,公疾病,语门人曰:「吾本不待年告老,今不济矣,亟为我剡奏」。
诏下,而公以是月五日薨。
积官至通议大夫,爵自吴县开国男,累封吴郡公食邑三千二百户,实封一百户
享年六十有八。
遗奏闻,赠银青光禄大夫
自公曾祖葬吴县至德乡上沙之赤山少师尝戒子侄:「他日葬我毋远先茔」。
后葬稍南小丘。
公尝营寿藏百步间,以十二月十三日归窆。
和义郡夫人魏氏,前公几月薨,至是祔焉。
夫人承直郎信臣女,绍兴参知政事敏肃公之犹子。
敏肃知公深,一见以远大期之。
二子:华,承务郎
兹,承奉郎
女:长适从事郎、新监行在车辂院张蒙
次封孺人,即没于当涂者。
公天性孝友,事少师工部如严师;
爱二弟,教而抚之,待成绩尤至,今为朝请郎通判建康府,成己前卒。
郊恩官群从弟侄五人。
历典名藩,所至礼贤下士,仁民爱物,凡可兴利除害,不顾难易必为之。
乐善不厌,于同僚旧交喜道其所长,不欲闻人过。
去思遗爱,所在歌舞之。
公天资俊明,辅以博学,文章赡丽清逸,自成一家。
尤工诗,大篇短章传播四方。
初效王筠一官一集,后自裒次为《石湖集》一百三十六卷,别著《吴郡志》五十卷,使北有《揽辔录》,入粤有《骖鸾录》、《桂海虞衡志》,出蜀有《吴船录》,各一卷。
公蔡氏所自出,故书法兼真行草之妙,人争藏之。
寿皇尤爱赏,相与极论古今翰墨,数被赐予。
因虏使为馆伴王侍郎秬详言公奉使时事,益简上心,以公羸疾,赐药无虚岁,至口授导引修养秘诀,亲厚非群臣比。
辅政既日浅,每出镇辄以病免,故虽大用而未尽,议者惜焉。
某与公齐年,御史王公予外舅也,以是与公善
壬辰春,自春官去朝,过平江游城西诸山。
公访余灵岩,同宿石湖望夜小舟共载湖心,风露浩然,尝有六十挂冠之约。
其后或同朝,或相遇于外,每以未践言为恨。
今公云亡,二子以主管吏部架阁文字龚颐正行状来请铭,其敢以老悖辞?
铭曰:
应龙将翔,滃以云雾。
圣君勃兴,赉以丞辅。
伊昔重华,治谨厥与。
洵美范公,心期致主。
皇初好文,公笔燕许。
皇念典学,公业马褚。
皇资专对,公节骞武。
皇命征镇,公犹方虎。
他人偏长,公力交举。
经营四方,不遑启处。
衮职有阙,帝命公补。
才六浃旬,谁实公沮?
岂无藩维,每以疾阻。
时非不逢,施迄未普。
刻铭幽墟,尚诏终古(《平园续稿》卷二二。)
药:原脱,据明抄本、四库本、傅校本改。
敷文阁学士李文简公焘神道碑嘉泰元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三、《平园续稿》卷二六、《永乐大典》卷一○四二一、《全蜀艺文志》卷四七、嘉庆《四川通志》卷四七、光绪《丹棱县志》卷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韩愈以天刑人祸归咎史笔,柳宗元随辟其说,后人终致疑焉,今以李文简公验之何疑?
且《左氏》纪诸国之事,《史记》上下数千载,是是非非,利害不专及当世。
若公续司马光《资治通鉴》为本朝长编,上关国体。
下涉诸臣之家乘,非异代比,使天刑人祸可信,孰能结知明主,见推多士,生历清要,没定美谥,诸子继践世科,历二千石,光显未艾如李氏者乎?
况公出入中外,见谓忠直,尽言交游,藐视强禦,虽微作史,自当龃龉难合,然谗间不行于朝,士大夫鲜含怒者何也?
道正,莅位公,事上不欺,应物无心,天人交助,其在兹乎!
既没十八年,蜀多文士,其子不近求铭诗而远属耋老,非以同朝久相知深也欤?
是以序而铭之。
公讳字仁甫一字子真
系出唐曹恭王季子右武卫大将军偲,武后斥为民,徙眉州丹棱县,遂家焉。
六世孙瑜始复属籍,仕至长江令
公,长江十一世孙。
曾祖夔。
祖风,赠奉直大夫
考中,朝奉大夫、知仙井监,累赠宣奉大夫
妣,硕人史氏。
公生政和乙未,天资颖异,博览经传,独不乐王安石学。
甫冠,已著《两汉鉴》;
明年,追念靖康变故,著《反正议》十四篇,人皆奇之。
绍兴八年进士,调成都府华阳县主簿
未上,读书本县龙鹤山,命曰巽岩,自记云:「子真子三卜居乃得此山。
坐东南,面西北,其位为巽为乾。
盖处己非乾健无以立,应物非巽顺无以行。
《易》六十四卦,仲尼掇其九而三陈之,起乎《履》止乎《巽》,此讲学之序也。
《语》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
可与适道,未可与立。
可与立,未可与权』。
夫人各有所履,善恶分焉。
惟能谦可与共学,惟能复可与适道。
知所适而无以自立则莫能久,故取诸恒,当使久于其道,或损之,或益之,至于困而不改,若井未始随邑而迁,则所以自立者成矣。
虽然,吉凶祸福横发逆起有不可知,将合于道,其惟权乎。
然非巽,则权亦不可行。
学而至于巽,乃可与权,此圣贤事业也」。
年方二十四,其志趋学问如此。
久之赴华阳时宰秦桧知公名,公不与通。
会诏郡国举贤良,公携五十策谒成都张焘,不果荐。
秩满,外铨复置教授阙,公亦不就,注嘉州军事推官
丁父忧
二十年服除,再注雅州军事推官,作《当直司箴》,讽郡守用私情背公法者。
总领财赋符行中属公增简州盐筴,公移书力拒之,旧相张浚谓有台谏风。
二十四年,改宣教郎、知成都府双流县
日坐听事,讼至立决。
执政李文会自泸徙益,府下行县供张加倍,公用常仪李由它道去。
有张氏子竞家资,公曰:「汝方在丧,忍坠先训,盍归思」?
三日复来悔过自新。
大姓李雱市丘成之产业,公以成之不白所生母,追正之。
雱谰词诉府,公列经义律文寘雱法,豪右敛迹,邑庭如水。
日翻史册,汇次国朝事实,谓司马光修史先为《百官公卿表》十五卷,后颇散逸,乃遍求正史、实录,傍采家集、野史,增广门类,起建隆迄靖康,合新旧官制,成一百四十二卷,其重编者仅七之一,《长编》之书盖始于此。
二十九年四川制置使王刚中辟公干办公事
三十二年荣州
州因山为城,川为隍,夏秋常患水溢,公筑防禦之。
隆兴二年,除潼川府路转运判官,入境劾守令四人。
州县多横敛,公选官置局,括一道财赋,列其名色,使有无相辅,酌三年中数而为帐,遍示官吏,许擿不当更定,名为「科约」,至今不废。
母忧去官。
乾道三年召赴行在,八月入对,上《太祖故事》,乞以为法,请许六察言事。
又言:「军兴三十年,蜀赋一钱,折变百之,愿自此勿增取。
况蜀兵已多,宜罢招刺,严简汰,禁大将毋张虚籍,掊部曲」。
孝宗嘉纳。
尚书兵部郎中,以父讳下行员外郎,兼国史院编修官,又兼礼部。
会庆节上寿在郊礼散斋,内议权作乐,公言:「汉唐祀天地,散斋四日,致斋三日,我艺祖初郊亦然。
崇宁大观法《周礼》分祭天地,故前十日受誓戒。
今既合祭,宜复汉唐及本朝旧制,庶几两得」。
诏垂拱上寿止乐,正殿为北使权用。
十二月,正除礼部员外郎
公言:「中兴祭典未备,岳、镇、海、渎、先农、先蚕、风、雨、雷师九祠以酒脯代牲牢。
近者雨旸失节,郡国水灾,殆或以此」。
诏复旧。
占城国入贡,依崇宁五年敕书用白背金花绫纸,贮以金镀银匣,公请如近例。
学士院谓礼部不当预,公曰:「典礼先有司部兼掌客,岂侵官耶」?
《长编》卷帙渐成,蜀帅汪应辰乞下临安府给笔札缮写藏秘阁,公遂进国初至治平一百八卷,特迁两官。
公患时文衰弱,乞命考官取学术醇正、切于世用之文,茍涉虚浮,必行黜落。
省试,敕榜戒谕。
上方励精为治,事或中出。
公轮对言:「唐虞三代专倚辅弼,汉唐或谋卿士。
今舍二涂,近习必进。
此治乱之机,惟圣虑过防」。
盖有所指也。
又奏:「省闱取士本不立额,乞参皇祐四百之限稍加裁定。
旧特奏名虽赐出身,罕授职任。
近两榜至八百五十馀人放选注官,而贤良方正一科则寂无应诏,当责举者」。
读毕,遂言:「天下有变,经营北方未见可付之人」。
上曰:「朕当自将」。
公曰:「圣论及此,与真宗澶渊合矣」。
上曰:「此朕家法。
太祖平泽潞、取维扬,太宗太原,皆是也」。
公请先自治以待时。
上耸听不见倦,近侍皆跛倚。
明日,谕三省议省额、特恩二事,有沮之者,乃已。
五年四月,迁秘书少监
太史言:「八月日当食」。
公上疏曰:「天降灾异所以儆戒人主。
经筵不访问,台路罕论奏,大臣无赵普补缀奏目、杜衍封还内降之风,臣恐忧不在疆埸。
惟陛下进众正,消群阴,以应天变」。
是冬起居舍人
六年雷震上元后一日,公录仁宗景祐三年正月甲辰《求言》、《宽赋敛》二诏以进。
直前乞刊定《徽宗实录》之疏舛者,因言:「臣方修进治平后《长编》,若就加讨论,他时可助正史」。
诏复开实录院四月首命公为检讨官
汪应辰进公子垕贤良词业,上曰:「卿有子矣」。
范成大右史,升摄起居郎
议者误引元丰八年十月诏,欲废二浙保正,止存耆长,又宰相以蜀人帅蜀,工部并除二侍郎,武臣提点刑狱,皆违旧制,公援證再三。
上曰:「卿论事根据,极当朕心」。
左相陈俊卿出知福州右相虞允文既任恢复,未免更张。
公言:「二《典》若稽古,有典则,商云成宪,周云旧章,汉故事,子孙莫之敢废。
王安石变更法度,厉阶可鉴」。
上欲除公兵部侍郎,公自摄记注,数论事,宰相颇不乐,公遂请去。
六月,除直显谟阁湖北转运副使
陛辞以欲速变古为戒,又表:「《禹贡》九州,荆田地第八,赋乃在三,人功既修,遂超五等。
今田多荒芜,赋亏十八」。
上委公条画,至则言:「创耕惮科敛,且畏争夺。
宜宽冒占,广激劝,如太祖乾德四年许见佃者止输旧税,更不通检」。
诏如所请,其妄执契争夺毋受理,守令能劝课者赏之。
总赋吕游问奏计,公摄其职。
岁饥,发户部大军仓赈民,僚佐争执。
公曰:「吾自任责,不以累诸君」。
寻如数偿之。
游问归,劾公专辄,上令具析而已。
七年垕中制科,八年以旧官趋召。
虞允文左相宣抚西川,自诡北伐,疑公异议,预白上改直宝文阁,帅潼川,兼知泸州
首葺石门堡,置戍以扼夷人。
叙州旧市羁縻,马价颇平,比岁增其尺寸,偿直不以时。
公言:「国计边防胥失之。
乞戒茶马司互市毋溢额,仍勿于夷汉禁山内伐木造舟」。
寻皆报可。
守边逾岁,淳熙元年被召,适城中火,公上章自劾。
既放罪矣,提刑何熙志奏公不亲至火所,并指《长编》记魏王食肥彘,语涉诬谤。
上曰:「此载皇宋事实,何害」?
止命成都提刑李蘩体量火事。
公行及国门,乞祠待辨,除江西转运副使,且许归遣。
公进治平四年元符三年《长编》四百十七卷。
或劝公方被谗勿及时事,公曰:「圣主睿度如此,竭忠所以报也」。
遂奏:「近者日食地震,夷狄小人不可不虑」。
又上《快箴》,引太祖退朝悔乘快决事以谏。
上曰:「朕当揭之坐隅」。
秘阁修撰,旋坐火后不尽书焚室贬秩一等,而熙志以辄议史事削两官。
公至江西,置一路财赋都簿,如潼川科约。
未几召还,乞令本路毋以臣去废此书。
上曰:「卿不为高论,务在便民,甚善」。
秘书监、权同修国史权实录院同修撰,盖专付公以史事,故用侍从之礼。
三年正月也。
公前数言南郊、明堂均大礼,自宜迭行,适转对申前说。
上令集议,嬖近谓于德寿宫有嫌,沮不行。
及予为礼部尚书,与诸儒议,周成王宗祀文王汉武帝陟配高祖,所谓严父指周公也。
晋、唐及本朝名臣皆有是说,非出于焘发之耳。
其议遂定。
三月,除权礼部尚书,赐服金紫。
七月,雷震太庙,柱坏鸱尾,有司随加缮治。
公奏:「此非所以祗天变,当应以实」。
上谕大臣:「焘爱朕,屡有谠言」。
公尝请正太祖东乡,条上熙宁元符绍兴议论,其后卒行之。
进《四系录》,记女真、契丹起灭,自绍圣迨宣和靖康,凡二十卷。
上曰:「朕可一日忘此虏哉」?
九月侍讲,以经筵少开,录赵师民《劝讲箴》以讽,并及仇士良不欲人主读书近儒生之说。
会改潜邸为佑圣观,创璿玑殿于太一宫,公密疏二千馀言,上褒答之。
四年春驾幸太学,命公执经,特转一官,坚辞,不听。
公自郎春官已极论科举及特奏名;
去冬乞依绍兴二十七年二月诏书,用经义、诗赋、论、策四场如元祐时,仍采苏轼议量收恩科;
至是力请变文体、取实学以致人才。
上袖公奏付三省下学官议。
国子监司业郑伯熊等请如公言,而老生晚学哗言不便,议遂格。
八月,真拜侍郎,仍兼工部
《徽录》置院久,公荐吕祖谦秘书郎检讨官,审订增削数百条,书遂成,特迁一官。
或请升降两学从祀,众议不同,第去王雱像,用公说也。
元符接靖康《长编》成,上称公无愧司马光,后有表「预席恩言,比迹先正」,指此。
夜宣引,奏:「近者蒙气蔽日,厥占不肖者禄,股肱耳目,宜谨厥与」。
赐坐,欲起,上再留,赐茶赐饮,恩意甚宠。
寻诏监视太史,测验天文。
公为郎时已言《乾道新历》不可用,因举差失数十条诘太史局官,皆无以对,然卒无知历者。
公又欲参酌《开宝通礼》、《政和五礼新仪》为一书,虽下礼官,亦不能成。
九月丁酉日当夜食,公为社坛祭告官,伐鼓礼废,公举行之。
先是垕入秘书正字,旋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迁校书、著作。
父子同典史事,缙绅荣之。
公感上知,论事益切,每集议,众未发言,公条陈可否,无所避。
会近臣复举公次子塾应科目,黜于阁试。
垕考校上舍生,发策云云,为御史所劾,语并及公,垕降一官罢,公以本官知常德府
初,政和七年,鼎、澧、辰、沅、靖州营田刀弩手司,给田募人开边,范世雄、张察等附会扰民,建炎三年亟罢之。
乾道末守臣刘邦翰请复行于沅、靖二州。
公为转运,谓不当复。
已而提刑尹机迫郡县行之,田不能给,公至请度田额。
事下诸司,公独约帅臣张栻具奏,上即从之。
境多茶园,异时禁切商贾,率至交兵。
公曰:「官捕贼,岂禁茶商」?
听其自如,迄无犬吠警。
六年丐闲,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是秋行明堂大礼,上以公首建议,特除敷文阁待制
顷之,垕、塾继亡,上欲以吏事销忧,起知遂宁府
蔡挺泾原衙教法,辟勤武堂,亲阅士卒,其杂居市廛者葺营聚之。
七年,史院进《四朝正史》,经修官在外者例减磨勘二年。
宰执奏《正史》颇采李焘《长编》,《地理》一志又出其手,诏减年外别转一官。
公自奉议郎年劳赏典积官朝议大夫,避父名遇迁秩寄理者三,于是转通议大夫
公以酒课加重,奏:「榷酤起王莽,而成于德宗。
本朝郡酿有数,监司尚不许,今乃设法劝饮以耗民财。
纵未能尽弛,犹当用买扑旧法,罢去官监」。
上意乡之,而计司迫赡军,月减三十缗而已。
公节用度,停燕会,官府肃然。
前得旨,《长编》或有增损,依熙宁修《三经义》法具奏,至是上四千四百五十馀条。
又以一百六十八年事散九百八十卷,乙览难周,别为《举要》六十八卷,《总目》五卷,《修撰事目》十卷。
时召命已下,公控辞久之,上数询来期。
十年六月,对延和殿迩英阁,方读陆贽奏议,公摭言切今者数十事劝上力行,且曰:「贽虽相德宗,其实不遇,今可谓千载一时」。
上曰:「惟不遇于当日,是以言垂后世」。
公又奏:「陛下即位二十馀年,志在富强,而兵弱财匮,与教民七年可以即戎异矣」。
上有无功业之叹。
公曰:「功业见乎变,人事既修,天应乃至」。
上曰:「卿宿德耆儒,宜在左右任史职」。
敷文阁直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讲、同修国史
七月久旱,公进避殿损膳求言故事。
上亟施行,命侍从、台谏、两省卿监馆职封言事
赵彦中草诏:「意者委任或非其人」。
公奏:「陛下委任不过三四大臣。
神宗富弼:『唐太宗与魏徵议政全似争竞』。
宜敕二府以魏为法,毋若元丰王圭号三旨相」。
三旨者,谓上有可否,曰「领圣旨」;
谕军国事,曰「诚如圣旨」;
启拟,曰「取圣旨」也。
又谓户部不足,南库有馀,请如唐建中罢琼林大盈库归左藏
上以奏付外,读者失色。
丁丑遂雨。
一日宣对,公言:「外议陛下多服药,罕御殿,宫嫔无时进见,浮费颇多」。
上曰:「感卿忠爱,然朕春秋已高,安得此声?
近唯葬李婕妤用三万缗,他无费也」。
上忧荧惑尝入斗。
公言:「天道远,惟正厥事可以弭灾」。
类次汉元鼎至宣和四十五事以进。
十一月朔日当食心入分,公曰:「心为宋分,为天王位,潜阳将复,阴气乘之,小人害政、夷狄窥中国之象」。
复条上古今日食是月者三十四。
明日对延和,又及晋何曾武帝无经国远图。
上甚嘉奖。
是岁,公赋诗:「明年七十吾归矣,预买北关门外舟」。
至冬疾作,三省请给告十日
上曰:「老者不以筋力为礼,可半月」。
十一年春,表乞致仕,优诏不允。
上数问宰执公疾增损何如,万里招来,岂容轻去?
丞相王淮曰:「焘知进退,宜从所请」。
上曰:「脱不幸有故于道路,奈何?
可谕其乡人给事中宇文价留之」。
传上旨。
公曰:「臣子恋阙,非老疾忍乞骸骨」?
因询价时事,勉以忠荩。
四川制置使留正总领冯宪论减酒额,犹手劄赞庙堂行之。
二月病棘,甲子除敷文阁直学士,转一官致仕。
命下,喜曰:「事了矣」!
口占遗表:「臣年七十,死不为夭,所恨报国缺然,愿陛下经远以艺祖为师,用人以昭陵为法」。
辞气安定,俄卒。
上闻嗟恻,赙银绢三百匹两,赠光禄大夫,令临安治后事,沿江漕司津置归舟。
他日语宇文价曰:「朕尝许大书『续资治通鉴长编』七字,且用神宗司马光故事为序冠篇,不谓止此也」。
公孝友诚实,性无嗜好,惟潜心经史,有《易学》五卷、《春秋学》十卷。
故其出处本于絜静精微,著述则评论今古,别白善恶,得褒贬之旨。
所至求奥篇隐帙,传录雠校,虽阴阳卜医亦无遗者。
家藏积数万卷,为文语遒而理备。
考蜀类试,参详南省,多得名士,荐人辄削稿。
前两入朝,适虞允文赵雄当路,士大夫争谈兵。
二公皆蜀人,雅敬公,公一无所徇。
晚在经筵,人颇怀安,公为上言:「前日纷纷,今日默默,俱非自治」。
其持论不随时类如此。
公著《五经传授》、《尚书百篇图》、《大传杂说》、《七十二子名籍》各一卷,文集五十卷,奏议二十卷,《四朝史稿》五十卷,《通论》十卷,《南北攻守录》三十卷,《七十二候图》、《陶潜新传》并《诗谱》各三卷,《历代宰相年表》二十三卷,《唐宰相谱》一卷,《江左方镇年表六卷》、《司马氏本支》、《齐梁本支》、《王谢世表》、《五代三衙将帅年表》各一卷,《本朝事始》两卷,《建隆遗事辨》、《赵别传》、《科场沿革》、《集贤学士》并《赐带典故》各一卷,范、韩、文、富、欧阳、司马、三苏及六君子年谱各一卷。
明年七月己酉,即葬巽岩之阳。
硕人杨氏,同邑赠朝散大夫素之孙,黄庭坚为记大雅堂者,后公八年卒,祔焉。
七子:谦,早死;
垕,终奉议郎主管成都府玉局观
𡉙,今为朝请郎权发遣忠州
塾,终承务郎
垡,亦亡;
壁、𡌴皆登科,壁今为朝散郎权发遣汉州
𡌴,承议郎主管华州云台观
六女:均,适朝散郎、知果州曹执中;
埙,适朝奉大夫、知崇庆府祖庆
坛,适文林郎汉州州学教授任埠;
腆,适薛纮颖;
增,适承议郎、充云安军使兼知县事张仲
堪,适朝散大夫利州路提点刑狱公事范子庚
孙十一人:镗,宣议郎
钖,修职郎彭州九陇主簿
铿、銶、锬、周、鋂、镳、铨、积、简。
其三今亡,銶、周、镳也。
孙女三人:长驯,早夭;
次真,适修职郎孙刚,亦不在;
从,适迪功郎、新雅州卢山县簿尉刘成季。
曾孙十一人。
公爵丹棱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
诸子升朝,赠少师,而赠杨氏福国夫人。
铭曰:
尚书》记言,《春秋》书事。
经别以六,史居其二。
太史公尊相臣。
我朝大典,亦归宰庭。
时政有记,起居有注。
东观石渠,诸儒所聚
设官分职,上下相维。
合力纂修,犹惧阙遗。
公生遐方,初筮州县。
间于期会,屈首铅椠。
祖功宗德,业钜事丛。
政有因革,论有异同。
礼乐制作,夷狄版服。
原始要终,咸举纲目。
三入承明,迄用奏篇。
拟以,士推如迁。
问何云然,多闻谅直。
舞礼文奸,视若仇敌。
以此事君,忠谠不欺。
出而临民,敬简无私。
赫赫荣名,番番寿耇。
庆流子孙,殃则何有?
螭首龟趺,刻以铭章。
申劝刚者,公为不亡。
建中于希哲因戏作四韵寄云 北宋 · 欧阳澈
七言律诗 押先韵
丐菊东篱带晚烟,持觞独放竹溪仙。
拟携赓唱社中侣,来伴沈酣市上眠。
清叔能诗曾不速,广文嗜酒恨无钱。
倘蒙闭户同轰饮,一斛豪头(傅校作颠)也百篇。
王敦诗李蘩委官点检四川备边桩积粮诏淳熙三年九月二十六日 南宋 · 宋孝宗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五五、《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二之六五(第七册第五九八一页)
路运判王敦诗、知兴元府李蘩,委官点检分明闻奏。
或有不实,其当职官吏取旨重罚,不以去官赦降原减。
朝奉大夫太府卿四川总领财赋累赠通奉大夫李公墓志铭1228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八、《永乐大典》卷一○四二二、《经义考》卷一八六、嘉庆《四川通志》卷一八三 创作地点:湖南省怀化市靖州县
自中兴多故,师不解甲者十有四年,指权宜一切之征为经常不易之费,百年閒士大夫由之不知,视为当然。
知之矣,又从而旁缘吮剥、诡取阴夺者,此皆无以议为。
或知恤之莫知所以救者,什尝四五;
知救之而不能虑终知敝,不永厥德,什亦二三;
或毋问弗克,惟既厥心,宽一分则有一分之益,此什不一焉。
若夫受任之臣以是心求之,忧民之君以是心应之,未尝有精神会聚之素,而问辩逆复如父诏子承,友疑师诲,诚意实德,烂然简册,则信所谓千载一合,此合以天也。
淳熙三年七月辛未,廷臣上疏曰:「臣窃见四川总领财赋所岁支军粮为石百五十有馀万,营田岁租与贸易利州诸处夏秋税斛者凡十九万。
其百三十万水运七十,和籴六十,量产之薄厚而制其数焉。
名曰和籴,实科籴也。
上三等户饶于赀用,自输自请,虽少损犹可支;
下二等户势必付之揽纳之家,本钱既不可请,姑逭责可耳。
请下总领所,蠲四五等所科之数,而官自收籴,或止增水运以补元数」。
范成大李蘩疾速相度闻奏。
时范公制置四川,李公已被命总饷,尚留汉中也。
李公奏谓:「今九州和籴以二十四万敷上三等户,三十六万石敷下二等户,若官司自籴下户之所籴者而加之水运,则增费二百八十八万缗,此何从出?
俟臣到官询究,乃议施行。
愿假数月之期,永除五十年之病」。
夫未知君之信否,而慨然以是自任矣。
迨领饷事,即上疏略曰:「六十万石米若从官籴,石增一千多至四千,岁约百万缗。
总领所财赋已经宣抚使虞允文覈实,岁入有常,未易增费。
臣为陛下毕诚竭虑,但于经费之中斟酌损益,不须朝廷降度僧牒,不用宣司桩积钱,不动总所岁计,自可变科籴为官籴。
贵贱视时,不亏毫忽之价;
出纳视量,不取圭撮之赢。
使军不乏兴,民不加赋。
敢掇其大者十一条以献。
一谓自古军粮必随地产,今利、阆、兴、洋与关外四州米麦之产多寡不侔,今当随土之宜以充军食。
二请州县分掌籴本官侵欺移用者,以三尺从事
三请措置籴买官得自举辟四五员。
四请依已出命免收头子勘合钱。
五请通判知县以籴买能否议赏罚。
六许民户赍粮准纳赋役。
七请听臣不时委官往州县盘量。
八谓欲于上户劝籴,令民自量自槩,自输之仓,以防多取之弊。
九谓官籴断可久行,遇有调发,或未免暂科,事已而复,敢先事而言。
十谓仍旧以元价和买利路诸州税斛。
十一谓总领所宣抚司平牒往来,其职事则诸司不得与,愿专责任,以塞浮论」。
诏以六条问公,且令成大同共详度,至是孝庙犹未以剸属公也。
公奏:「此臣所总财计,制司不得而尽知」。
又画一以闻。
诏问未见此民间和籴有无增价,公奏:「天时有丰凶,物价有贵贱,随宜损益,难以豫计」。
诏问若增本钱,约度几何,岁于何取拨,公又奏:「不可豫计。
且如利、阆州以高价籴商米,而关外以小价科民粮,裕此商而困彼农,行之三四十年,不知通变。
臣今于关外随宜收籴,以未视事已减本钱近十万缗,而籴买通快。
利、阆州米价,臣亦随宜高下,使之适中,减省亦十馀万,而米商源源不绝。
每事如此,则岁干百馀万不为甚难」。
诏问不通水运州军,无人般贩去处,合就甚处籴买,如何般运,公奏谓:「如关外四州,每岁共籴粮十三万馀石,有水运及商贩则价直稍下,无运无贩则增陆费。
今二十三仓已籴十八万石矣,皆无般运之劳」。
诏问人户自量自槩,自输之仓,宁无欺弊,公奏:「虽未保无弊,与其官自量槩而肆其虐取也」。
诏问以米麦随宜杂支及令民户以税役准纳粮米,有无未便,公奏谓已移文范成大,见谓可行。
时范公惑于浮言,谓公奏先上则同共详度之命无可施行。
公遄露底里以告于范,久之,范亦舍然信服,连名复命,卒无以易公也。
俄又诏四川和籴且照年例施行,不得轻易更改,止将其间敝事革去,别听朝廷指挥
至是则孝庙之疑犹未释也。
公又三请,朝廷不能夺,诏淳熙四年分权免一年。
明年再请,又诏免一年。
盖廷臣始为下二等请,而公并蠲五等至六十万石,且始言费二百馀万,暨领事究实则费半之,故上下疑信,久而未决。
度支郎中周公嗣武被命与公计度蜀赋,公请并付嗣武审覈。
嗣武寻亦是公,独谓遣官劝籴及民赋准粮、通判知县以能官展减磨勘,是三者未便。
诏又下公,公曰大者已行则小者姑可置,惟籴买官请五得三,必固以请,上又从之。
盖自淳熙三年之秋九月五年三月,仅一年有半,而奏闻凡十有三,上尚书一,与同列往返七,玺封下尚书可其奏入,讫如初议,克底成绩。
呜呼,其难哉!
「习坎有孚,维心亨」。
《彖》释之曰:「维心亨,乃以刚中也」。
以孝庙之圣主于上,范公之贤议于下,犹以浮言异论始疑而终信,非公刚实在中,其能行尚而往功乎?
民既乐与官为市,牛车担负,千里不绝。
会岁大稔,父老以为三十年米价不若是之贱,梁、洋间绘象祠公,饮食必祝。
缙绅大夫士采民谣以献,无虑百篇,而资政殿学士黄公裳所赋《汉中行》、《罢籴行》二章尤为卓绝。
四年五月丙午宰执进呈范成大奏:「关外麦熟,倍于常年,盖由去岁罢籴一年,民力稍纾,得以从事耕作」。
上曰:「免和籴一年,民间便已如此,乃知民力不可以重困也」。
王淮等奏云:「去岁止免关外,今从李蘩之请,尽免蜀中和籴,为惠尤广」。
乃自仓部太府少卿
及范公召还,上首问可保其久行否,范曰:「蘩以身任此事,臣以身保」。
上大悦,曰:「是大不可得李蘩也」。
其后如盐如酒及和买布,公方欲次第奏蠲,以尽除民害,会以疾告老而卒。
诏谓措置和籴能宽民力,特与遗表恩泽一人。
洪惟孝宗皇帝在位二十八年,动遵宪法,裁抑恩赏,上自中宫以及妃嫔、戚里、宗室、内侍、潜邸,虽亲昵当得之恩,皆从减损,至于遗表恩泽之法,虽寺监长则亦复削去,今于公乃无所吝若此。
某生未及月而公卒,及长,从父兄习闻公行治。
又与父兄皆获交于公之子璟、瑀,尝以公罢籴本末俾识篇端,未几又以书来曰:「先大夫之葬既五十年而未之铭,虽墓之有铭非古也,而舍是无以久其传,子为我书之」。
按状则仁言善政有不可胜纪,而大要则诚求故中,刚中故亨,乃撮其要者而志之曰:公字清叔,系出赵郡
赵郡始于秦司徒昙,昙生玑,玑生牧,牧相赵,因家焉。
牧之孙曰左车,左车之曾孙曰秉,徙颍川
秉之六世孙就徙江夏,秉之七世孙颉徙南郑
颉生合,合生固,皆汉三公,繇是李氏为蜀望。
曾大父平。
大父讲,赠承事郎
父辄以公升朝赠朝奉郎
母金氏,赠太宜人
承事生二子,朝奉为次,蚤有志节,尝游秦,客太梁,浮淮泗江浙,道荆楚,所交皆一时名流,晚益贫。
公未冠以词赋再举于乡,寻以《春秋》首选擢绍兴十八年进士第,授左迪功郎邛州安仁县主簿石泉军教授,用荐者改左宣教郎
丁母忧,服除,知眉山县签书隆州军事判官转运司檄兼权通判彭州制置司檄兼权绵州
解州事,会通判阙,又摄事。
改摄通判邛州权发遣永康军利州成都府路提点刑狱,敕差充四川类省试院考试官,权本路转运司事,权主管四川茶马,知兴元府主管利州东路安抚司公事,除仓部员外郎总领四川财赋军马钱粮,升郎中,除太府少卿,迁卿,未受命致其仕。
积官至朝奉大夫,以长子璟升朝赠朝请大夫,以仲子瑀累赠至通议大夫
始仕安仁,会朝廷行经界法,命郑克使蜀。
公受檄行视诸邑,区划平允,人已觇公器识。
石泉学校不葺,公白郡广赡养之田,请于朝增荐送之目。
眉山号不易治,曰此不可以力操也,具为科条,能使百姓知孝悌忠信,故自爱重而耻犯法。
州承虚额而取之县,县无从出,州以常赋愆期告于制置司,皆毋敢自白。
公力陈虚额之弊,帅府是之,不复诘。
又尝奏记制置使汪公应辰,其略曰:「今剑北诸州千里萧然,久而不恤,必为盗贼。
往年有纳粟度僧与夫田契等钱,诏别贮于饷所,不下数千万,今捐其什二三,凡调夫之地皆除税一年,数州之民庶其少瘳乎」!
四路故输绢于利、沔、大安诸郡,凡费六千,而关外诸军得绢仅鬻半直,公白制置使,盍令民各输正色,估钱之半疋不过五千,而给军亦如之,军民必谓两便。
时头子、勘合钱皆增旧数,公控于诸司,大略谓:「头子钱昔者贯取五钱,其后累增至四十三,近又创增十三;
勘合钱昔者一钞及石贯匹两取三十钱,近又取二十。
今以万缗为率,分为千钞,头子加百三十缗,勘合加二百缗。
四蜀之广,一岁之中钱之出入不知其几也。
以万缗计之,每一出入辄取三百三十缗,四川钱物共以五千万缗计,则是二者当得百六十五万矣。
朝廷勤恤民隐,下有司除去虚额,以三百万缗对减除放。
诏令数下,丁宁恳恻,二年于兹,有司商确,仅有成议。
夫以三百万缗分为数年对减虚额,是每年所放不满百万。
其艰涩如是,议者乃复设术阴取,元年添头子,二年添勘合,一岁之中以所减虚额之数不知几倍,而人莫之悟。
为此说者,盗臣之不如也」。
公不惟职思其忧,盖以斯民休戚自任,于此数事亦可略见。
通判彭州,才阅月,偿宿逋五万缗有奇。
彭之民既输米于州,石五千,又移输威、茂州,石不下十二三千。
乾道二年总饷者复支移四千九百馀石以饷绵州之屯,石亦十千。
公言之制置使,谓彭民安能胜此三役,繇是期会稍宽。
暨公总蜀赋,乃为奏请蠲左绵之输。
公在绵,会岁祲,请于诸司检放振恤,诸司不能夺,听免四五等户,而期会滋急。
公谓常平免役令,义仓谷专充赈给,不得他用,遇灾伤给散,行讫闻奏,公乃如令减价出粜,以价钱贷下户,仍代输秋税,庶勿误赡军,且奏且行。
又听民以茅秸易米,备粥溢楮衣,亲衣食之,所活十万人。
总领所犹取籴于绵,公力陈不可,又为画补籴之策,饷使行之,米价顿平。
议者始以好名讥之,迨明年岁在戊子,邛、蜀、彭、汉及成都间盗贼蜂起,而绵独按堵,然后知公之见远矣。
邛乱未弭,宣抚司令诘盗故,公谓始于诸县租税趣办大额,初以八十万缗为额,其后至起九十七八万,故民穷盗起,不谋同时。
议者不过发廪劝分,然义仓二万馀石,为军储之外仅六千馀,且六县之口二十万计,其何以给之?
况民产业薄,虽劝分贷种,所出无几,此必上司于籴本实额内除十四五万以免借税之害,于折估实额内除六七万以免那钱之害,则百姓乐生,虽驱之不为盗。
又论邛之患三:一曰州所欠总领所十万缗,蹙新以偿旧,其患无穷;
二曰豫借民税多至十万;
三曰今岁终尚负十馀万,则八十万之额且不能趁,此非假以数万而责其后偿不可也。
凡皆利病之至切者。
邛之浦江盐井岁欠百三十馀万,往者都转运司榷之以制低昂,课有定入,民不知也。
郡守增岁课,归井于州,以资少府私用,而民始病。
公并请于宣抚司,更法平贾,亦省刑息盗之一端也。
厥后公总蜀赋,遣官覈其事,日输不过六十檐,檐为六十斤,价十有四千,凡减盐十万八千馀斤,为缗钱七万五千。
牢盆之精与隆、简无异,总所自榷,州不与焉。
公之勇于为善类此。
永康之民出入蚕崖关者有征,公为之弛禁,凡三百万钱,而小家负课者又蠲万八千缗有奇。
两县力役之征以旁近郡为夥,公又斥郡帑之馀为代民输,凡五万缗。
威州蕃部寇边,公遣戍增饷,凡半载而民不知役。
制置晁公上其劳,诏迁左承议郎
宣抚使参政王公上其最,诏又迁左朝散郎
乾道末,岁凶民饥,公以刑狱使者常平,先事发廪,又下令蠲主客户税租各十之三,所活至百七十万人。
沈黎青羌吐蕃首领奴儿结等钞边,数百里创残,公度九折坂,户输而人抚之,贷米粟千五百石有奇,耕牛犁锄之属四千有奇。
丞相叶公某尝欲以榷酤鬻之民,公谓:「请毋以他,以成都言之。
日鬻酒二千缗,岁七千馀万,计三年抵产,必二百十万,其谁能办此?
曩岁听民请买,一道之广,仅有县镇六十馀所应令,而繇此荡产亡身者十五六,此与东南酒坊不可槩论也。
万户酒之说则习俗各异,如成都十县,岁为酒息八十三万缗,若敷在民间,其为害甚于官榷也」。
识者韪之。
公摄茶马司日,诏吴挺提举买马,且俾岁市七百疋。
公奏:「使岁七百而止,须争先收,尤有妨茶马司岁额。
况旁缘增多,不止是耶!
请为管认所买之数,发往兴州」。
奏三上,不报。
又条奏七害,大略谓:「乾道三年以前,吴璘以买马夺御前三衙岁额,故提举茶马官续觱、张德远皆以罪罢,虞允文为之禁止而后军实仅足。
今而命,其弊复见。
两司竞买,马直必增,外骄羌夷,内耗国用。
又诸军青草钱乃马军资以自赡。
十年间托买马以拘收而实夺之,虽有旨给还,久未施行也。
三边各有大屯,而兴州一军独听买马,使皆援此为词,从之与,抑拒之与?
诸军必并缘私贩,宣抚司必禁止,此必开二司之隙。
护送鬻马蕃客以防抄掠,今乃抽索吏人,须知此必各有行移,互相牵制。
臣反覆思惟,无一而可」。
是时吴氏拥兵再世,公亦欲假是分挺之权,非但为马政请也。
汉中久旱,公蚤夜孜孜,凡以请祷矜恤者靡微不尽。
是时剑外九州和籴,兴元为多,又以马运所繇,刍秣不赀。
公尝匹马行阡陌间,密访民病,有媪进而言曰:「民所以饥,和籴病之也」。
泣数行下。
公益加感叹,乃奏夏料宣司粮皆籴,而秋料宣司粮、大军粮以灾伤关总领所,或放免,或停籴。
籴既不及,民大悦,公于是已有意于九州罢籴之请矣。
绵州之屯岁于彭、绵、石泉省计截籴二万馀石,而彭之劳费倍之,且绵之米价石伍千,而远输者反不下十馀千,公请差官就绵籴买,以宽民力。
范公成大尝奏兴、洋等州义士并金州保胜军、关外四州忠勇军皆与义士一体异名,盖陕西弓箭手法,非调发不得差使,今兴元府都统司欲以义士看烽,利州东路安抚司欲以义士把关,非法也,乞放陕西旧比修成专法。
诏从其请。
公奏谓:「成、西和皆要边,而文州诸羌反侧未定,今既难以乌合禁军差替乡兵,都统司又不肯差屯驻军,今守关看烽义士、忠勇军又碍近旨如此,则拘违法之微文,成撤备之大祸。
又关外忠勇军并弓箭手等给地免税之人与兴、洋义士不同,始因宣抚使张浚、吴玠等措置马步军二千馀人,已经数十年,军额见存。
如一家三丁,一丁为军,二丁为农,或耕或战,各不相妨。
诸军自备甲马,各有部曲,并如正军。
自乾道以后,宣抚司始令依义士专法,然犹在砦屯驻,在州教阅,或一月一替,或半年一替,未至全年放散,今制置司仅以农隙教阅五十日。
夫五十年训练之卒而一朝纵之,经年不教,则事艺退堕,与义士无异,此臣之所甚惜也。
以臣愚见,兴、洋等州义士并金州保胜军未尝差使,自当依制置司所引专法施行,而四州忠勇军、弓箭手及兴利义士、文州忠胜军,守关、看烽,番上教阅,请仍依久例,惟申严私役之禁可耳」。
公之不为茍同又类此,而于吴氏之专横尤切切致意焉。
先是,公宰眉山日较成都转运司进士,因策问极言久假兵柄之患,忌者或持以示蓄愤久矣,至是滋忿。
暨公领饷事,缪奏,谓军食陈腐,龙、剑米粗黑,孝庙内批,凡再赐公。
公奏此土实不同也,乃各缄样进呈。
上大悦曰:「李晓了如此」!
于是挺之妄穷矣。
未三十年而曦以蜀叛,士益服公之先见。
公讲学临政,皆探原寻流,取法前古。
读书有《春秋至当集》、《春秋机关》、《春秋集解》,又采摭群书,自春秋迄战国时事,以年月而纪之,曰《战国前书》,又有《通鉴汉唐详节》、《汉唐事类》、《三国捷径》、《南北精华》。
其为文则有《骚坛武备》,有《忘筌集》,有《薤露碎珠》,有《韩退之书墓式》,有《经语提要》。
其临政有《理财要术》、《荒政录》、《榜示鼓舞集》《、经总条画》、《台备录》、《西宪杂记》《、榷集》、《山南杂记》、《帅阃备录》、《总所财赋源流》、《总司杂记》、《奏免和籴录》。
自经史子集,无不覃思研精,昼抄夜诵。
自号桃溪先生,文曰《桃溪集》一百卷,今藏于家。
公历仕三十年,所交皆当世名人杰士,而平生受知如叶公某、汪公应辰、晃公公溯、公武、王公炎、王公之望、查公籥、宋公似孙、范公仲恺,荐进人才如宋公若水、杨公大全、李公舜臣、杨公甲、韩公炳、黄公裳、范公荪、马公觉、吕公商隐张公子震、王公咨、费公士戣,其后各有以自见于时。
类省试主文,所得进士费公士寅、安公丙、刘公甲、陈公咸、李公兴宗、游公仲鸿,自馀不可悉数。
公事母太宜人以孝谨称,母得风痹之疾,扶侍者爪辄侵肤,公以身尝之而忘其苦。
至于兄弟患难相救,有无相通,无一閒言。
从兄江西刑狱使者望临一时,讲论赓酬,弟兄自为知己。
公娶史氏,封宜人,以仲子升朝赠硕人
四子:重祖、文老,皆早卒;
璟,用荐者改宣教郎,寻以通直郎致仕;
朝奉大夫、知涪州
女一人,适朝散大夫、前知成州罗仲甲。
孙男四人:宽民,承直郎佥书资州判官
泽氏,将仕郎
安民,觉民
孙女七人,外孙男女五人。
年六十有一,卒于淳熙四年闰六月壬辰,葬以六年二月甲子,墓在晋原县鹄鸣乡思恩里甲山之原。
铭曰:
天生斯民,后王所司。
小大相维,是保是师。
是心之存,则善推其所为。
民我知觉,民谁溺饥,斯须弗存,秦越瘠肥。
舍是非之公,搉利害之私,匪画于浮议,则沮于不见知。
烈烈李公,惟义是比。
之死靡移,上孚君心。
内格众允,外销群疑。
呜呼,诚可以动天地,贯金石,矧一气而同体者乎!
汉嘉李清叔小简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三九、《九华集》卷一五
某再拜。
即日隆暑,旅人须发日化,其何以堪!
伏想栖迟乐郊,觞咏日适,不知岁月之流,此乐可名哉!
甚休甚盛!
某虽忝清曹,然人事役役,终无俯仰一閒之顷。
内不自聊,乃知前修著书静福,必林处岩居,非乌帽红尘间物也。
清叔知吾心乐否耶?
是心飘忽,思与征帆俱西。
愿益持养,以全名业为请。
某与清叔言别后,学力日荒落,老候益冉冉将至,又不精吏事,大似了官逋,非有舂容之态。
所欠与山间一二高士,抱神一息耳。
造物同靳,谁能违之?
公能役照我诚,必为浩叹也。
贱属前过汉嘉,辱宾遇至厚,令人无涯惭感。
某别德之日殊阔,大抵拳拳多君子之思。
冬垂尽,尊候体力转休,未遑布问,祗益惭悚。
乡曲黄忱秀才学力殊老,于世故亦能周旋。
清叔风谊之高,能为明年于亲朋处,创一学地以延之,盖渠苦于食指之众耳。
其人有特操,故为一及之,望清叔加诚可也。
至照殊幸。
某去岁道经盛都,遂获披奉,殊以为慰。
迩来条及残夏,伏惟燕居习静之馀,履况超诣,万祉所介。
某山间陶然多难,百罹之馀,侵寻二毛矣。
度跌宕诗史,自有胜适,乞为远业自爱,千万千万。
某苦无他技,然从事古言者二十年馀,以公名亭之意甚笃,故为笔此记。
然其间字语皆直遂,欲不惭作者耳。
汉嘉李氏林亭 南宋 · 员兴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四七、《九华集》卷一九
江而州于蜀者以十数,嘉为善;
嘉之城可行乐者以十数,郡之西为善。
薄郡之西,左控万景,前倚西林,陆断岗出,俯顾万井,有亭其上,为李氏宴居焉者,则其又善也。
李氏子清叔者,贤而有文,予以吏就食此土,闻李诗称异甚。
既又与沆处,独爱其诗言,累累秀出也,则又言曰:「吾子之诗,其何方之依?
何学之从?
将亦有助矣乎」?
沆曰:「仆非其人也。
虽然,仆方倦外而郁中,言夐夐而无助也,而今有欲助也。
近者厌伏于灌莽,而求脱乎氛埃,以为杂处󰶂隧穷茀草之间,俾吾发言而为诗,则狭靡堕陋,弗完弗善者可知也。
因即与绝危磴,树亢爽,覆高而缭横,楼于是,亭于是,凡以宾日光之出没,瞬江流之下上,穷雨旸之明晦,万类突进,巍然隐然,有智者莫可既其状也。
以是欲寓吾之见而陶吾心,久而又久,则仆诗殆其昌乎!
先生以为何如」?
予曰:「然。
世之人意有所寓则乐,不寓不乐也。
约之士寒饿切于肤,何心乎卜筑以寄幽暇恢诡之观?
孰能有此以寓其乐?
膏粱者其乐可以有此也,然或弃其乐而不知所寓。
今子之处既有所寓,而得所乐,子之于乐全矣。
而诗于何有?
是必能咏情性而广兴致也,子之处此固当」。
沆曰:「先生知吾亭之乐之寓,而不能名吾亭哉」?
予曰:「有是乎,徵吾言而名乎亭者寓也,亭触乎境,境触乎心者亦寓也。
夫寓何往而不可?
故敢名其亭曰寄爽之亭,取柳仪曹所谓『旷志寄高爽』,此志之寓也。
亭之阴望乎原邑,曰延搜之亭,取少陵所谓『广原延冥搜』,思之寓也。
楼曰湛晖之楼,取仪曹所谓『星汉湛光晖』,目之寓也。
楼之右水天相永,弗可纪极,故榜之曰纳纳之轩,取少陵所谓『纳纳乾坤大』,量之寓也。
且子既以是而寓子之乐,而时发于诗,后之人必有求全乎诗,如子之寓而同子之乐,然后知子言此者之不为过,而不游此者之为可恨也。
清叔勉乎,尝试以是推之」!
绍兴庚辰七月望日,三山员兴宗记。
杜曲李氏桃溪村庄 清 · 朱枫
五言律诗 押寒韵
高下悬崖寺,萦纡乱水滩。
疏钟云共远,积雪暮增寒。
二寸鱼偏美,三蕉酒自宽。
川原饶野色,带月倚门看。
书先右史遗编后1163年1月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浪语集》卷三三 创作地点:湖北省鄂州市鄂城区
先君右史《遗编》手泽二策,先兄将仕手抄一策,《使事录》二策,《议和奏草》一卷,《遗表》一篇,裒成一编,通《行状》为十卷。
不天幼失怙恃,初,先君下世,当秦相柄国,伯父司封为君行状,虽书法不隐,于事不敢加详。
先兄集录遗书,惧为家族之祸,故如《议和劄子》、《请岳相飞书》之类,皆别匮藏贮,有待而出,某不能知也。
不幸先兄蚤世。
某罪大恶深,徒知宝藏已录之书,不意尚多遗落。
旋归自蜀,始能遍阅家书于弃纸中,得前书手泽一策及《议和奏草》。
奏草亦先君手泽,书首已不可见,虽号天自痛,计无所及矣。
大惧先君之烈,由我而坠,于是会为一帙,以便子孙之藏,且待太史之求,编诸坟典。
初,君授南剑州司法,光尧寿圣太上皇帝幸瓯浦,丞相赵公鼎中司扈从,君以书见,丞相读而怀之曰:「公以谏臣望何辞焉」!
即席而言,及于圣学,丞相盛称上在戎马,犹不废读《资治通鉴》,君曰:「是固圣上美事,然闻知之非艰,行之惟艰,信能监古今之治乱而行,天下大幸」!
丞相愕曰:「久矣,鼎之不闻是言也」!
留坐而语,不知屡前其席。
明年丞相签书西府,首荐君以国士登对,论君子小人之事,议建方镇以安边鄙,皆略蒙施用。
时上春秋鼎盛,储嗣未立,君首陈大计,颇见开纳。
同里娄公寅亮监察御史,闻而继之,其言尤劲,大略谓本朝传国十帝而大统三绝,太祖有国而太宗享之,天意人心未必不为是也。
上曰:「太祖舍其子而立其弟,朕之所师也」。
是故择后之议,不及于太宗诸孙,皇上之后,太宗实根诸此。
君自以为言之不若娄也,常写其章而自诵之。
方计议枢庭,常摄户部郎事,禁省须钱四百万泛用,君执奏称旨,用是有湖南之行。
衡、永阻饥,君留上供漕粟赈济,全活巨亿计,盗贼以清。
王太尉𤫉杨幺,君知王不知舟楫,间事上奏委𤫉边塞。
时岳相以偏将洪、吉,君一见知其人,表飞可清湖湘,后成败如君策。
君之在都司也,狱有父盗子财,子不知而杀之者,有司当以夜入人家,登时杀之勿论,君驳之,以为子之弑父,宁论曲直,况父入子家,非人家,盗出困穷,子之孝养何在,抵以大逆,议者然之。
和议兴,属秦相阴植党与,凡议论异己者皆斥去之,君一再言不从,因不复论,秦不知其异,故自赵丞相以下皆出,而君独留。
丞相之行,送者惟君与郎官二辈,丞相欲论秦一罔上事,君以义止之。
丞相行,举手而戏曰:「鼎行,如公宁复留此」?
君徐应之曰:「未可量也」。
秦闻颇悦,召君致谢,君曰:「赵丞相与某厚,为之谋,安敢不忠」!
故秦不复疑。
侍从旅对榻前,君列其非是,因面疏秦曰:「偷安固位,于相君私计则便,然以虏贼,臣辱君父,忘宗庙之大耻,于心安乎」?
与之廷辩移晷,因得疾以归,自作遗占,犹诋秦计甚斥。
君常喜道「清心省事、约已便民」二句,及上斯奏,首论及之。
旧事:右史终,有致事遗表恩泽。
秦因沮坏成法,更为新制。
君之大节盖如此,其它细务,在它人为可称,于君为不足道者,皆不复著。
呜呼!
先君逝矣,夐夐孤子,独季宣在,何修何事,可以继志承先?
惟有收拾遗书,裨补行状之阙,昭晰始终之节,差可以无愧。
抑尝闻司马文正之简吕由庚曰:「子孙正当发挥前烈,垂之不朽」。
今日不录申史院,则先公事业,遂汩没矣。
又尝闻李蘩为《泌家传》,其间不无溢美,后世既疑其妄,先人实事因并疑之。
子孙之爱先人,政不当如此。
是则先人之志,不可以不发,事之详略,不可以一豪加也。
故某书此,续诸行状、遗编之后,俾后之观者,得以互见焉,二书已详,则不复叙。
隆兴元年正月甲子,孤某泣血书。
马司空侍御父子集因赠其子从甫 明 · 王世贞
五言律诗 押真韵
死夺淮王胆,生批汉帝鳞。
两朝推父子,万古见君臣。
南浦丛祠旧,东闽汗简新。
李蘩有家传,今尔独何人。
乞贴科四川总司秋籴本钱奏 南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二五、《可斋续藁后》卷三、《南宋文范》卷二五
臣以非才,误蒙圣恩推择,旬宣蜀道,延见军民吏士,亦既越月。
载念昨奉明诏,恭诵陛下训词所及,轸念蜀民仍岁不得息,村墟寥阒,井邑萧条,荷锄无丁,聚庐无托,丁宁恳切,播告中外,莫不曰仁哉王言,此天地父母之心也。
诏旨申谕,且将犒我将士,赈我人民,此又陛下不特载之空言,方将见之实惠,蜀之三军百姓,既家诵而户知之矣。
近准朝廷颁降银两,给犒诸军,营垒雷驩,已慰徯望,独蜀民未沾溥博之泽,犹有愁叹之声。
臣自入峡以来,愿思布宣陛下德意,而群然生齿,焉能人济诸洧,昼思夜虑,未得其策。
因阅入境所受民状,大概以制总司连年秋籴为苦,类丐蠲罢。
臣非不知先朝李蘩总蜀赋,首罢民籴,人至今德之。
然当此边戍未休,岁计所仰,三军嗷嗷待哺,一日不可无食,非与民为市,何所取办!
此固未可要目前之誉,而轻易议免也。
徐而考究秋籴始末,盖自前阃以来,行之已数年,大抵以人户家业钱敷派,此外别无秋苗之输,名籴而实歛也。
姑举一二年间所行。
淳祐十二年余玠任内元敷八十二万一千馀石,实催及五十一万一千馀石;
宝祐二年蒲泽之籴司元敷五十七万五千馀石,实催及三十二万二千馀石宝祐元年减籴数多,故不具。)
访之故府,以前年分,往往有籴及六七十万,旧岁以值秋旱,且寇早入,故不能及数。
则是蜀饷一年调度,凡取办于秋籴者过半焉,戍未撤,籴未可罢也。
独惟有司于秋籴之外,又有和籴,立价犹时有高下,秋籴立价则诸郡一等。
参照前后体例,余玠任内民间米直大约每石四五百贯,而官司秋籴每米一石支第一料川引五十贯文,以京券价揆之,才比十八界五百文,仅是铜钱一百文足耳。
蒲泽之权司以来,民间米直大约七八百贯,官司秋籴每米一石增支作第一料川引八十贯文,以京券价揆之,亦只比十八界八百文,仅是铜钱一百六十文足耳。
使此钱尽到民户,止得偿时价之十一,况又取嬴于斛面,减尅于吏手,采之众论,但白输尔。
蜀民虽已习为常例,然岂能无怨!
今嗣岁方兴,引领东向,亦望朝廷推斗升之惠以活我。
当春和时,奉行宽大,正当恭体明天子嘉惠远民,推广实德,庶不失细书一札元行之旨。
臣不揆狂瞽,拟乞朝廷行下四川总司,今来宝祐三年秋籴仍循旧例,以家业均派,但于制总司见立官价上朝廷,特与宽恤一年,斟酌适中,每石与立价通作第一料川引五百贯文,一体收籴。
除制总司仍自管认八十贯之外,其馀贴科籴本朝廷给之,仍令明见榜示,其宝祐四年以后却自从制总司旧例酌度区处。
蜀民当此大兵之后,稍苏今年之气脉,实被一分之宽赐。
臣再会约籴数,且以五十万石为率,每石第一料川引五百贯,总计二十五千万贯。
内除总制司管认四千万贯,朝廷合贴支第一料二十一千万贯,虽为数若夥,然以蜀中见行银交计之,止该二百一十万贯。
蜀之银交,亦犹东南之十八界交相类也,以是计算,则亦不为重贻朝廷费。
陛下傥不以臣言为非,恻然见之施行,乞令有司行下蜀阃,令项抄造此项银交之数,专桩贴籴,不许从而多造,是亦一时权宜济民之策,庶使远民皆知明诏不为虚文,全蜀幸甚!
臣管见如此,亦未必上合庙论,伏乞睿慈宣谕大臣裁酌可否而施行之。
干冒天威,臣下情无任激切营屏之至!
次韵李清叔元夕 元 · 贡师泰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绛烛烧烟散满城,九衢车马似潮声。
山河影转琉璃薄,陆海光浮菡萏平。
蝶睡误翻歌扇暖,鹊惊疑报画檐晴。
夜阑人静天如水,依旧残星数点明。
大禹 宋 · 计有功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三、《南宋文录录》卷一三、康熙《邛州志》卷一三、乾隆《石泉县志》卷四、民国《大邑县志·文徵》
圣法天,以身任道,天作圣,以地发祥。
舜生于诸冯,文王生于岐周,生异地而治同功。
乃知上天为生民挺生神圣,有开必先,皆非偶然者。
崧高》、《长发》,流播《雅》、《颂》,推原本始,盖示万世以不可忘也。
方策所载,禹生石纽,古汶山郡也。
伯得有莘氏女,治水行天下,而生于此,稽诸人事,理或宜然。
因人事以验天心,其可考者,禹功自汶。
《河图括地象》曰:「岷山之精,上为井络,帝以会昌,神以建福」。
太史公《本纪》谓岷为汶,故曰汶。
岷山导江,岷嶓既艺,天生圣人,发祥于此,而万世之功亦起于此,其可忘哉!
然而自汶山西出湔江埼,巫铃庙绝,箫鼓鱼菽,犹为俚人之社。
汶以东至于石泉,虽󲦤绅未尝言之。
尝求其故,大抵山川夐邈,代远时移,郡邑名号,废置离合,而石纽生处,莫适主名。
秦汉而下,为国曰冉駹,为道曰绵虒,为邑曰广柔
广柔一也,汉灵帝析而郡之曰汶山后周又析而邑之曰汶川唐贞观八年又析而县之曰石泉
唐以前石泉之名未立,谯周、陈寿、皇甫谧皆指石纽为汶山之地。
曰:「禹生于汶山广柔之石纽,其地为刳儿坪」。
寿曰:「禹生汶山石纽,夷人不敢牧其地」。
石泉之名立,其后唐《地理志》、国朝职方书、先儒舆地记,皆以石纽归石泉
虽莫辨其故,然汶山之山曰铁豹,江水出焉;
汶川之山曰玉垒,湔水出焉;
石泉之山曰石纽,大禹生焉。
合之则一,离之则散。
处于三邑之近,无可疑者。
石泉始隶于茂,国朝熙宁割隶于绵,政和抚戎,又升而军之。
礼乐文物,日浸月长,且谓石纽夷地,置而弗论。
太守赵公元勋,世以笑谭坐镇,披牒考古,将庙祀,而议论未释。
郡士计有功版曹尹商彦多闻博雅,绎究数千年事,灿如目击,庙议遂决。
卜郡左四百馀武,北倚层峰,江自西来,雷奔箭注,发汇于庙下,如反本念德;
奫洄翔舞,迤逦绕出,如朝宗得途。
庙以门计一十有八,形丽势胜,神明拥会。
涓刚落成,乃享乃奏,芬菲璀璨。
礼荐乐彻,󲦤绅耆老手抃情激,劝九叙之歌,叹明德之远,贤哉禹功,于是乎大。
乃以图以书,以学官李蘩暨尹君之文属记于有功
或曰:士有一方、尽一节,论封庙食,千里襁负,无有誓命,如加明刑。
大功绝德,谁不蒙亨,而空山古屋,感慨前作,岂固忘之邪?
曰:一方一节,有施有报,之功,无往不在,故无名。
无心于万世,万世由焉而不知,所以为绝德也。
夫使人之灵畏祸于尸祝之间,则何以为
然惟功大德盛,故称神禹
末世乃取臆地胸坼,钩钤主计,河伯示图,沧水授简,第怪幻而神之。
至其祠祀,则巫记胼胝之步,鸟耕山阴之冢,汉祈开母之石,晋享黄能之厉。
由是观之,焄蒿诡于汶汶川之民祀为汶。),石纽置而弗论,无足怪者。
传曰:礼也者,反本修古,不忘其所由生。
越之人曰吾会稽,楚之人曰吾宛委
思其人,宝其地,使蜀之人不曰吾之石纽,是不知天降神、地发祥、人允赖也。
公一举,三善皆
且遐方邃古而惓惓然,其在今日韪矣,报上之心为何如哉!
宜请于朝,崇载祀典,以陟伟绩于灵源,耿辉光于遐裔。
之神弥天地、布六合,于是为反本之祀。
系之词曰:
有汶惟山,诞生帝禹汶水发源,降神之所。
帝指其处,以启神功,厥土既敷,四海会同。
蠢蠢群生,茫茫万古,岂享其利,而忘其故?
石纽名山,石泉之墟,近在耳目,犹述厥初。
色山融,禹声江注,长发其祥,地灵常聚。
地秘其灵,朝烟夕霏。
粤岁三千,公乃发之。
乃涓乃卜,乃庙乃祀。
报本反始,此邦斯址。
大江西来,如揖如顾,直路朝宗,洋洋东去。
惟公承宣德威化行,咨询民瘼,究民之生。
民生于,禹生于此,庙则咫尺,心兮远矣。
公推是心,以仁昌时,以抚民夷,神人是依。
前乎数千年,其愧于斯;
后乎数千年,其作于斯。
李清叔劄子 南宋 · 晁公溯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九五、《嵩山集》卷四三
贤从子遣人来示所贶书,感感慰慰。
治所近益昌,秋深亦有秦陇风气否?
伏惟台候胜常。
白宋瑞今日有书至,云闰七月二十日就道,及南浦则遵陆,计其日须岁暮可到郡庭,幸且为父老留也。
贤从子行为剡奏。
未间千万厚自持,前赐刺史真符
御劄问蜀中旱歉画一回奏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五、《文定集》卷四
臣准御前金字牌,降到御宝实封劄子,伏蒙圣慈以问蜀中缺雨不甚,有妨秋成否,倘为旱甚,当作如何救济,令臣详具闻奏。
臣遵禀圣训,谨具画一如后。
一、成都府路军,惟成都府九县今岁大熟,其他虽丰歉不齐,互相乘除,亦可仅得中熟。
惟是绵州旱甚,田苗不实。
臣曾问权绵州李蘩何以为计,李蘩云本州有常平米一万石、钱一万贯,若更以钱籴米,可以添助赈济。
伏乞睿照。
一、诸州通判系主管常平官,正是奉行荒政。
若官不得人,虽有钱米,未必实惠及民。
契勘绵州通判邓权,以丁父忧去官,本路转运司先拟差右朝散大夫王会替邓权吏部尚未放行。
但王会不甚晓事,嗜酒多病,难以倚仗。
窃见左奉议郎王惇诗,详练世务,勇于为义。
顷者萧振四川制置使王之望总领,惇诗皆在幕中,多所补益。
右通直郎云安军使、兼知云安县任忠臣,清介有守,吏事疏通。
右宣教郎、知成都府双流县史松老,精力强敏,奉公守法。
伏望圣慈于此三人内除一员,充绵州通判,填邓权缺,必能举职爱民,仰称圣明宽恤之意。
如或吏部已差王会,即乞将王会别与差遣
一、臣伏见利路剑州旱歉又甚于绵州,目今米价每石钱引十二三道,如武连县已自绝市无米。
臣尝问剑州通判宇文绍奕本州利害,绍奕为臣言蜀中诸州如利、阆、绵、梓等处屯驻军马,并从官中应付钱粮,惟是剑州马总领所令本州自行和籴,夏秋两料粮六万八千馀石,马料二万六百馀石,系以人户家业钱均敷。
总领所支到籴本米每石钱引六道,马料每石三道,又更高折绢估,以目今时值计之,民间不得半价,至于搬运输纳之费又在其外。
剑州夏秋正税不过米麦二万四百馀石,而和籴乃加数倍,如今年民间乏食,虽使有钱亦无从得米。
剑州近处地名水口,系通水路,顷年曾于水口置廒收支。
今若选委官员,以籴本钱就丰熟去处收籴米斛,于水口贮积支遣,可以宽减民力,赡给军粮,实为两便。
臣窃谓州县灾伤,虽合纳常赋亦当减赋,岂可重赋之外,更此重困?
若不及时拯救,民何以堪?
臣已为新除总领查籥详言之,若查籥到司之后,必有措置,伏望圣慈更赐行下总领所相度施行。
一、契勘县令职在字民,剑州梓潼县号为繁剧,其知县右宣教郎任劭瞻视不明,心力短浅,职事旷废。
臣曾问通判宇文绍奕,如何本州都不理会。
绍奕云本州累曾申转运司,乞依条以县之繁简,令之能否,随宜对换,转运司久未行下。
臣窃谓以繁简对换,虽古人所常行,法令具载,然其实不通。
只如虽是小县,事简而知县有能,则州郡与百姓皆欲其留。
若度众人所欲留者而以不能之人代之,亦于人情不顺,是以所在往往难行。
伏望圣慈将任劭别与差遣,令本路监司公共举辟廉平强敏之吏充梓潼知县一次。
或于王惇诗等三人中差一员知梓潼县事,亦乞自圣裁。
一、契勘成都府路水田多,山田少,又有渠堰灌溉。
潼川府路多是山田,又无灌溉之利,今来秋收微薄,米价渐贵,民已艰食,伏乞睿照。
一、夔路最为荒瘠,号为刀耕火种之地。
虽遇丰岁,民间犹不免食草木根,实又非潼川府路之比。
今岁旱歉,如夔州每常米价止是钱引五道左右,今已是十道以上。
梁山军广安军虽颇丰熟,又不通水路,止可赡给本军。
伏乞睿照。
一、契勘四川州县,曲折不一,但得米谷流通,价值平和,可以接济,待得来岁麦熟,庶几不为甚害。
而所在往往患于无钱,束手坐视,莫知为计。
欲望圣慈特赐详酌,支降度牒五六百道,委付官司出卖,于丰熟去处收籴米斛,却量度多少,于荒歉州县出粜,拘收价钱,听候朝廷指挥发纳。
如此则既得米斛,可以平物价,济民食,又为朝廷变转得度牒价线,官无所损,民被其惠,实为利便。
缘若降度牒到得四川,已是三四月之后,不能及事,今来所请,如蒙施行,乞指挥于急递中先次行下照会,即所委官司可以且将其他官钱支用,趁时收籴。
一、诸州常平司钱米,往往州县缺乏,那移借兑,虽官司点检符移取会,止是文具,皆非实在之数。
今欲分委晓事官员,体访考覆,取具的实见在之数,以备赈济。
伏乞睿照。
一、臣窃以州县之事,全在官得其人。
其间有尽心职事,惠利及民者,为朝廷所知,则益自勉励,其馀亦皆向慕。
所谓有功而见知则悦,举善而教不能则劝也。
臣窃见知果州赵不拙,遇事不苟,见义必为。
到官承水旱之后,竭力抚字,发仓廪以赈之,作糜粥以会之,治疗其疾病,收瘗其死亡,每事亲临,各有条理,在今日州县中未易多得。
窃恐圣慈所欲知者,伏乞睿照。
一、臣今来所条具止是以见闻所及,先次具奏。
若别有合行事件,臣当接续奏禀,伏乞睿照。
右谨具如前,取进止。
御劄再问蜀中旱歉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五、《文定集》卷四
臣准御前金字牌,降到御宝实封劄子,伏蒙宣示蜀中今夏缺雨,未知秋成之后,即今岁事何如,民间不知艰食否,可具奏来者。
契勘臣先准御劄,以蜀中倘为旱甚,当作如何救济,令臣详具奏。
续准尚书省劄子,三省同奉圣旨,给降度牒四百道,付臣专充籴本,措置赈济,不得别将他用。
臣凡三次具奏,所有蜀中丰歉,米价低昂,及所以救济之策,伏计悉已仰彻天听。
今契勘得旱歉州军,成都府路绵州汉州石泉军,利路则剑州潼川府路渠州果州合州广安军,其馀虽分数不等,未为甚害。
所有灾伤去处,已不住移文所属,及时赈济,实惠及民。
虽据申到,窃恐其间曲折或尚有未尽,臣已选差成都府通判何耕绵州汉州石泉军制置司干办公事程价剑州制置司准备差使谢中渠州果州合州广安军,令逐一体访饥民数目,仍与各州军守贰相度措置,内有缺乏钱米去处,即从制置司支拨应付。
今画一条具如后。
一、臣契勘绵州申到本府及外县共管义仓米三万七百馀石,前此以守臣未到,制置司选差隆州签判李蘩权州事。
李蘩自去年十月即行赈济,抄劄到缺食人四万五千九百馀口,既减价粜米,其老疾贫乏不能自存者,支与食米,无衣者给以𥿄袄。
至十二月初十日,知州白麟到任,制置司李蘩通判绵州,劝诱富民,或粜米,或造饭,皆官为主之。
目今请饭者日二千九百八十九人,疾病者给药医治,死亡者差僧持课收瘗。
李蘩又遍往诸县,检察措置,尤更详悉。
外县乏米者,从本州拨运应付,委是得以均济。
所有总领查籥名募土豪,自粜绵州军粮,臣前已具奏外,总领所近有将绵州合支移剑州税米与免支移,仍更不理纳地理脚钱;
又将先所兑籴绵州义仓米一万石,依旧拨与本州通融赈济;
又将乾道四年正月二月三月每月合起籴本钱一万一千四百馀道,令每月止先起一半。
凡此数事,于州郡及民间实为利便。
一、汉州及外县共管义仓米五万五千馀石,知州刘仪凤竭力赈济,与臣书,云凡事皆亲自检点,纤毫不容作弊。
除减价粜米外,其造饭所给城中日计六千馀人,德阳县三千五百六十一人,什邡县六千二十四人,绵竹县一万三千三百九十人。
又有乡村镇市去县稍远者,分委土人,就近赈给。
本州既令各县截用合纳税米,又以车乘载米,分往诸县,盖汉州义仓米数目比他郡最多,又有富民相劝,率出米者,委是可以足用。
一、石泉军三县内,神泉龙安两县不熟,共抄劄贫民二千九百二十人,日逐以义仓斛斗赈济。
一、剑州旧以军粮米于民户科籴,总领查籥自行措置,非惟民间免得科籴,又留得米斛在剑州境内。
先据剑州申,赤米每石计钱引十一道半,缘住罢科籴之后,物价渐减,今赤米每石止计七八道左右,此可见其效矣。
宣抚司委官将梓潼阴平两县灾伤去处,每县约三千户,每户三口,每口给米一升,又以米麦豆共五千石应付剑州出粜。
又本路转运司据两县人户陈诉灾伤,凡一千四百五十三状,将上件人户合纳秋税并行除放,所有除放过米斛,却自转运司措置收粜,应付支遣。
又两县有每年依额合解赴转运司省计钱物,亦权住催理。
宣抚司将两县上三等人户馀欠税,候麦熟日带纳,并四等五等人户秋税权住催理。
制置司已将籴到米五千石,从眉州水路搬载前去剑州,令专充赈济支用。
一、果州连岁不熟,知州赵不拙到任之初,止有省库钱引一百六道,仓米三千一石六斗,而赵不拙检察欺弊,撙约冗费,于窘乏中措置赈济,皆有条理。
又积得钱引二万道,收籴米斛,以备缓急,此一州可以无虑。
一、广安军每岁缺军粮米九千三百馀石,自来于管下三县科人户随税中卖。
其在市米价,每石钱引五道左右,官中止支两道,又每一石四斗方量得一石。
制置司已行下本军,日下住罢科籴,出榜晓示人户。
仍牒本路转运司从实计算,应付支遣,庶几宽省民力。
近又得本军签判李若愚书,以为劝诱赈济,不可以威令驱迫,不可以产业之簿书为虚实,不可令饥民专聚于一处,不可使胥徒预其事。
见今专委乡里忠信之士,自知军签判,躬率在城倚郭僚属,各助钱粮。
乡官亦以风谊敦劝,大家巨室,不拘等第,止据见在物力,随其高下,出备济助,若是佃客,则使田主自给之,馀各归其附近屯长。
寻据本军节次申到赈济次第,臣亦令所差委官赍钱就广安军渠州合州籴米应付支用。
缘目今各处米价较之常年不甚增长,渠、合州亦不缺米,但有钱收籴,即可济用。
一、臣窃以《周官》荒政,曰缓刑,曰除盗贼。
盖刑虽当缓,而除盗贼则在所急也。
制置司先访闻广安军渠江县界有强盗结党肆行劫掠,巡捕官司往往与为表里,又有形势家为之囊橐者。
昨来果州捕得两火贼人,已行断配,其馀党尚复出没,遂具人数姓名行下广安军,委知军措置。
续据申已捉到正贼七名,其馀见不住收捕,闻日来盗贼亦颇戢敛。
一、遂宁府民间虽稍缺食,不如他处之甚。
臣得知府张震书,云在城及外县抄劄到贫乏不能自存之人约二千名,或请米,或请饭,各随其所欲。
去冬差官赍钱于恭、泸等州收籴,可接续粜卖以平价。
一、臣得夔路检法官李德修书,云夔路秋收,大约不均,总之可及五分,豆可及七分。
诸州米价,每石止钱引五道上下,缘荆湖岁稔,米船多上至归州夔州,亦是一助。
又云恭州饥民已近四百人,乡村窃盗颇众,制置司已行下委恭州通判汝明措置赈济。
一、绵、剑州诸县多有流民将幼小男女遗弃道路,缘力弱道远,不能到州县请领米饭。
臣已备条行下绵、剑州,措置收养赈济,务在存活。
仍牒四路提举常平司,疾速依条施行去讫。
一、四川田土无不种麦,今岁气候颇早,大麦约三月半间收穫,小麦须至四月初间方熟。
一、先准尚书省劄子,备奉圣旨指挥,降支度牒四百道,专充籴本,不得他用。
缘度牒未到,诸州灾伤遇有缺乏,臣即以制置司钱米逐急应付,他日更不于度牒钱内除破,庶几可以留存,专充籴本,为异时缓急之备。
右谨具如前,取进止。
臣今来所奏,其间有与前奏不同者,缘州县事宜逐时不一,又有续次体访取会方见的实者。
其赈济饥民,止是各州截月终申到人数,此后又须别有增减,伏乞睿照。
李蘩邛州劄子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六、《文定集》卷六
臣等契勘邛州号为繁剧,所应办赡军钱物数目浩瀚,自知州何极到任之后,夙夜竭力,稍有伦绪。
今来何极致仕,仅及两月,所亏欠逐月合纳钱物已自不少。
又缘邛州自旧以蒲江、井盐于税户处和买绢帛,出纳之际,弊倖非一,本路转运司措置令卖盐买绢皆官自了办。
方事行之初,全在郡守得人,约束严明,防察周密,乃能革去积弊。
伏见左奉议郎签书隆州判官厅公事李蘩,才识明敏,洁己爱民。
向年彭州逋欠赡军缗钱在一路为最多,转运司兼权彭州通判,解纷决滞,政修事举。
绵州屯驻大军,间或侵扰居民,制置司兼权绵州,恩信著明,军民安静。
已试之效,皆有实状,伏望圣慈差李蘩邛州填见缺,庶几民受实惠,财赋亦办。
取进止。